Soloist部落

我走遍漫漫的天涯路

我望斷遙遠的雲和樹

多少的往事堪重數

妳呀妳在何處

送走礙眼的山楂樹

開窗就看清楚雲的追逐

偶而 衣袖會被楓枝勾住

但誰也不理會彼此的傾吐

〈初戀女〉作詞：戴望舒，作曲：陳歌辛，1938年電影《初戀》插曲，原唱：張翠紅。黃飛然演唱的版本於1943年1月由上海百代唱片錄音，3月發行，有人說歌名原本只有〈初戀〉二字，經過輾轉流傳，成了〈初戀女〉。

戴望舒詩作〈有贈〉為〈初戀女〉歌詞的原型：

誰曾為我束起許多花枝

燦爛過又憔悴了的花枝

誰曾為我穿起許多淚珠

又傾落到夢裡去的淚珠

我認識你充滿了怨恨的眼睛

我知道你願意緘在幽暗中的話語

你引我到了一個夢中

我卻又在另一個夢中忘了你

我的夢和我的遺忘中的人

哦，受過我暗自祝福的人

終日有意地灌溉着薔薇

我卻無心地讓寂寞的蘭花愁謝

〈有贈〉經過陳歌辛改寫，譜成探戈曲式的電影插曲，據說，歌詞中的「幽蘭」指戴望舒的初戀情人施絳年，「薔薇」則為第二任妻子穆麗娟。

詩人單戀施絳年八年終未如願，在友人穆時英牽線下娶了他妹妹穆麗娟。婚後五年，穆麗娟感覺不好，提出離婚要求，戴望舒曾以自殺要脅不成，最後還是在1943年1月給了穆麗娟「離婚契約」，同年5月30日在香港與楊靜（麗萍）結婚。1949年2月，又結束這段婚姻，一年後戴去世，得年44歲。前後三位女性都沒和他相守一生，徒留愛情悲劇。

穆麗娟倒是很長壽，年近百歲受訪時雖然表示「不願憶往」，但每當聽到〈初戀女〉時還是會感慨萬千。

〈初戀女〉歌詞寓於詩意，尤其是「你牽引我到一個夢中，我卻在別個夢中忘記你」，準確地表達出了初戀的微妙心理。這首歌歷來曾被許多歌手翻唱。

台灣翻唱〈初戀女〉的歌手有紫薇、憶如、費玉清、高勝美和蔡琴等，蔡琴的版本收錄在2002年同名專輯《初戀女》中；2004年文章翻唱收錄在《喜新戀舊》專輯。

這樣的雲和樹，我是捨不得「望斷」的，因為它們每天從早到晚予我遙看的樂趣。

雲和樹到處都有，唯有這一方天地，我可以在落地窗內，或站在咱家deck上，便可以盡情欣賞，心隨雲飛，異想天開，取手機一一記下它們偶然的相遇。

「初戀女」是直覺聯想，更準確的說，應是先想到「望斷遙遠的雲和樹」，一時卻想不起來出自哪首歌的歌詞，然後將印象最深刻的歌者請出來，請蔡琴告訴我，這是哪支歌？

先找到歌名，再一層層的往上追，最後被戴望舒的戀情霸佔近兩個小時。

說來慚愧，原先我對這個名字一無所悉，雖然他的才氣、多情、執拗，幾近徐志摩，連英年早逝都像。戴望舒最為人熟知的作品是「雨巷」，我讀了之後並沒有特別的感覺，可能已過了浪漫易感的年紀，或許這也是戴的知名度不如徐的原因，且看徐志摩筆下的：

「讓女人念念不忘的是感情，讓男人念念不忘的是感覺。感情隨著時間沉澱，感覺隨著時間消失。終其是不同的物種，所以，誰又能明白誰的深愛，誰又能理解誰的離開？」

老男人才悟得出來的情素，徐志摩早就看得透徹，對比戴望舒一直在追尋「丁香般結著愁怨的姑娘」而不可得（情路上三戰三敗），後者一味沈湎，境界還是遜了一籌。

做為初戀情懷的發抒，戴望舒寫的〈有贈〉還是不錯的，化為〈初戀女〉的歌詞，加上陳歌辛的譜曲，可謂雅俗共賞，深入人心，我便是被深入者之一，見景生情，既可暗自咀嚼薔薇和幽蘭的情路滋味，還可在雲、樹、天涯路的交錯中，反芻一路走來的種種際遇。

「初戀女」的格局還是小了點，不如還原為「初戀」，初戀也是一種初衷……算我「妄」斷雲樹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