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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鹿為馬。

大家都知道那是趙高當著秦二世的面設的一個局，目的是分辨誰是敵？誰是友？至於是鹿是馬根本不是重點。

如果將指鹿為馬的場景，從朝廷之上搬到密林之中，指鹿為馬就無關忠奸，只是動物拼圖猜謎的答案之一，少見多「錯」，人之常情。

每逢夏季，風華林總會出現鹿的蹤影，大部分是白尾鹿，去年則首見梅花鹿。常見單隻遊蕩，偶爾親鹿帶著小鹿覓食，唯至今沒見過長角的雄鹿，原因不明。

如果見到帶角鹿隻，自然很容易確認身分，馬本無角，不太可能指鹿為馬。

今天現身的這一頭，不但沒有長角，體型之大歷來僅見，而且毛色和一般棕色馬匹相似，再加上半隱半現於叢林密枝之間，乍見之下，極有可能誤認為馬。

它一直杵在枝葉後，頭部半遮，只露炯炯雙眼，老神在在，可見年歲夠大，體態夠壯，見識夠廣，足可應付一般情況，不驚不怖不畏，但對於想趨近拍照的我來說，就有點為難了，遠了拍不好，近了怕驚動它，只能這麼乾耗著，心裡閃過「指鹿為馬」成語，除了兩只大耳朵和那條招牌白尾巴，將之遮去，就算我直指其為馬為驢，也不會覺得是在拍老趙的馬屁而心跳臉紅。

《淮南子．說山》：「馬之似鹿者千金，天下無千金之鹿」。

《韓非子．外儲說右上》說：「夫馬似鹿者，而題之千金。然而有千金之馬，而無千金之鹿者，馬為人用，而鹿不為人用也」。

前者引用後者詞句，說得沒頭沒腦，若未參照後者前後文，很難搞懂「似鹿之馬」為什麼值錢？其實重點是「馬為人用，鹿不為人用」，能用才能要價，千金只是身價等值。

話說如耳先生說了一篇治國大道理給衛嗣君聽，衛嗣君讚賞不已，卻大大嘆了一口氣。左右近侍問：「如耳既然是個人才，為何不任用他為相？」

衛嗣公於是說出「馬為人用，鹿不為人用」的道理：「如耳的才幹足可做大國的宰相，怎會屈就於小小的衛國，我又何必自討沒趣？」

意思是說，馬可以為我所用，就算長得像鹿，也還有個價錢；反之，鹿就算具有千里馬之能，但不可能為我所用，就談不上「千金之鹿」了。

可是在趙高的眼裡，還是有「千金之鹿」的，只要你硬是指鹿為馬，就是「千金之馬」，可享榮華富貴，至於能享多久，另說；至於那些硬說是鹿的，不為我用，自然要你的命，還談什麼「千金之鹿」呢？

眼前林子裡這隻似馬之鹿，不算燒腦的哲學命題，也沒有選邊站的疑慮，我大可輕鬆面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