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鐘鼎山林,人各有志。為堅拒出仕,不惜寫信與好友絕交,這位歷史上的「怪咖」值得介紹。

馬英九當選總統之後,幾位競選團隊重要智囊紛紛表示功成不居,毫無入閣意願,寧可「哪裡來,哪裡去」,他們的澹泊風範令人敬佩,也值得效法,尤其在大部分人對出仕趨之若鶩的年代,能淡然仕途者,真如鳳毛麟角。

這則新聞讓老胡想起中國歷史上也有一位堅拒當官的「怪咖」,之所以曰「怪」,乃因他寫了一封洋洋灑灑長信明志,而且表明與推薦他出仕的好友絕交,這封信被後人視為書信體中使用諷謔手法達到極致的代表作之一,不想當官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堅辭之意的人都該一讀。

這位老兄認為自己不能當官的理由有九項(九患):

其一,喜歡睡懶覺,一大早被人叫起床上班,心裡必然不爽。

其二,喜歡自由自在彈琴唱歌、打鳥釣魚,若有隨扈伺候,會渾身不自在。

其三,身上虱子多,沒辦法端坐辦公桌,拍長官馬屁的事,更是做不來。

其四,不喜「等因奉此」,不喜官場酬酢,勉強應卯,也會早早閃人。

其五,不喜歡弔喪跑攤,本性難改,一定會被有心人背後放冷箭。

其六,公門濁氣瀰漫,長年與一群「俗人」共事,不彆死人才怪。

其七,生性耐不住煩,龐雜公務卻得隨時盤繞在心,日子鐵定難過。

其八,總是管不住喜歡亂說話的嘴巴,一旦傳揚出去,恐怕傷了禮教。

其九,脾氣不好,看到不順眼的人或事,必然立刻發作,得罪人在所難免。

此公為了不想當官,還說自己「性復疏懶,筋駑肉緩」,至於「疏懶」到什麼程度?他也不諱言,少則半月、多則一個月不洗頭臉,非得身上發癢難受,才勉為其難洗個澡;還有,非得膀胱脹到快移位,才會起身小解。「直木不可以為輪,曲木不可以為桷」,他早有自知之明,此生只想「守陋巷,教養子孫,時與親舊敘離闊,陳說平生,濁酒一杯,彈琴一曲」就心滿意足,對於友人引荐的「好意」,他直斥為「無事冤之,令轉溝壑」,「一旦迫之,必發狂疾」,說白一點,我與你往日無冤、近日無仇,何必拿「官位」苦苦相逼?

此公為了「離事自全,以保餘年」,不惜修書狠批好友,甚至以「絕交」威嚇!可是到頭來,他還是保不住多少「餘年」,那「管不住的嘴巴」依然常發議論K人,三十九歲那年便遭誣被戮,一命嗚呼!可見「性格」真的決定命運,官可以閃躲不當,惟「因言賈禍」在當時可是在刼難逃。

這位堅不當官,卻被「官害」的怪書生,便是「竹林七賢」之一的嵇康,他那篇以火辣聞名、傳世一千七百餘年的文章「與山巨源絕交書」,坊間「古文觀止」或可見到收納此文,全篇佳句連連,酣暢淋漓,直教人拍案叫絕!想辛辣拒薦,不惜自暴其短、與人翻臉者,不可不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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