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月回台,在新竹街頭最後一次為「灰哥」照相,見證它「老當益壯」的英姿。
姨妹芳芳來信說「灰哥」找到買主了,開價八萬,對方一毛未殺,很阿莎力的決定收留。
芳芳與買家的交情,當然是對方爽快接手的主要原因,惟「灰哥」本身的「駐顏有術」,老當益壯,對爭取垂青應該也「功不可沒」吧!
「灰哥」是HONDA 97年份的銀灰色「雅哥」。那年「班長」剛調職政校資訊媒體中心,意氣風發。同一年,我們家也從北投搬到台北市,「班長」得每天往返兩地,需要一輛夠帥的「坐騎」供作通勤之用,家裡原本那輛TOYOTA1600cc「可樂娜」,就在無預警的狀況下被「班長」賣了,取而代之的,就是渾身銀得耀眼,昂藏不凡的2000cc「灰哥」。
得此「良駒」,「班長」鍾愛異常,每天開到學校後,第一件事便是為它擦洗全身,讓它光可鑒人,睥睨全校。
數月後,「班長」調職女青,因為家就住大隊部隔壁,又有公務配車,「灰哥」開始賦閒,僅老胡每週一次開赴政校上課,讓它熱身揚蹄,馳騁在熟悉的復興崗校園。
「班長」告別軍旅,轉往中壢某科技學院任教,自此,「灰哥」又開始忙碌起來,一週總得往返中壢數趟,不管黑夜白畫,二高上總見得到「班長」駕馭「灰哥」迎風呼嘯的身影。
「班長」第一次開「灰哥」去中壢上課,還因路徑不熟,誤上二高北向車道,直奔汐止繞了一圈,才得以掉頭南下,差點誤了上課時間。
老胡曾虧「班長」道:「好在『灰哥』並非戰馬,否則豈非駄著南北不分的大將軍背道而馳,竟至誤了戎機!」
「班長」離開教職之後,「灰哥」最大的任務,便是接送瑋妹學琴,從最早到四維路林老師家上鋼琴課,兩年後轉戰和平東路鍾老師家續學,都是靠「灰哥」的殷勤載送,讓瑋妹得以遮風避雨,好整以暇的優遊於黑白琴鍵之間。
瑋妹五歲時加學小提琴,教琴的謝老師住大直,每個禮拜來回明水路「岳陽樓」的代步工具,也由「灰哥」擔綱。當「班長」帶著瑋妹進老師家學琴,駕駛老胡便將「灰哥」停在路旁等待下課,或趁機假寐,或偷閒聽音樂,在「灰哥」撐持的小小空間裡,老胡在「岳陽樓」週邊度過不少養精蓄銳、聆樂賞心的時光。
在戶外與「灰哥」相依相守,僅限春、秋、冬三季,每逢艷陽高照、燠熱難當的夏日,待在車裡便宛如置身烤箱,不想被烘成人乾,便得遠離光天化日。權宜之計便是到大直、內湖一帶的大賣場,將「灰哥」停進地下停車場,老胡則進入冷氣呼嚕呼嚕吹的賣場納涼閒逛。
老胡在充當瑋妹學琴的駕駛之後,與「灰哥」共處的機會很多,而熄掉引擎的默然相守,又多過穿街走巷奔波於途。有時在樹蔭下,有時在人行道邊,搖開車窗,耳裡灌進古典樂音,視線投向人來人往,心思則東幌西盪……幌著盪著,眼皮漸重,腦袋便一片空白……「灰哥」只靜靜的裹著我、伴著我,直到瑋妹下課。
冬雨淅瀝的季節,車窗上張掛著跳珠錯織的雨簾,寒風冷雨全在簾外擋下,窩在車內,有一種難以言喻的「安全感」,卻又不甘心以此為滿足,就像藏身牆高壁厚的城堡裡,除了慶幸性命得保,你更想登上城頭縱聲向敵營叫陣。在通衢大道上佔有一方領域,任由老胡忘情的唱,不羈的臥,放肆的睡,那種感覺,豈是一個「爽」字了得!
將「灰哥」駛進社區地下停車場,若還有一首歌曲、一段廣播還沒來得及聽完,意猶未盡,老胡總是熄了引擎,繼續待在車內聽到告一段落;有時候,只因倦極,索性閉上眼睛休息,常常就這麼呼呼睡去,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驚醒。就在我不由自主「神遊」之時,「灰哥」總像保鑣似的貼身護衛,真是感恩啊!
「灰哥」當我們家的交通工具十年餘,跑過的里程累計約十一萬公里,不算太操勞,而我們也極重視它的定期保養,車況一直保持在不錯的狀態,往返新竹、台南都游刃有餘,若非舉家來加,讓它再為我們服務個三、五年,絕不是問題。
半年多以來,一直託姨妹代為找尋伯樂,使「灰哥」有個讓我們放心交付的新主人。此其間,我們也想奉送親人收留,可惜被婉謝;也有人想接手,卻喊出「很沒有行情」的價錢,我們當然不願「灰哥」屈就!
直到「元培」的那位「伯樂」一眼相中「灰哥」,尋尋覓覓終於塵埃落定,我們都希望「灰哥」易主後仍能受到很好的照料,畢竟它已年屆壯齡,必須獲得更多的關愛,讓它繼續昂首奔馳。
「灰哥」曾見證我們家十年遷居任職的軌跡、家人聚離迎送的情緒起伏,以及瑋妹學琴一路走來的酸甜苦辣……而今行將揮別,老胡、「班長」、瑋妹都有說不出的依依難捨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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